【佳昱】几回魂梦与君同 3
“将军，本宫没有断/袖之癖，你放心。”
3.
蔡程昱突然想起了余太傅教给他的一首诗，诗中写"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又摇摇头想着不对，马佳这人不能算君子，算什么呢，蔡程昱晕乎乎的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这只手能给自己当个依靠，便不管不顾赖上去了。
马佳哪里能知道这太子殿下在想些什么，看他实在支撑不住了就想上去扶他一把，实在不行就送回营帐，没想到被蔡程昱赖在身上，连手都抽不出去。
"殿下？太子殿下？哎哎哎，那个...那个方大人！你家殿下这是醉了还是睡了？"
方书剑见此情景只得无奈的对马佳说"马将军，太子殿下不能饮酒，滴酒不能沾，平日在宫里饮上一杯就要睡上一天，这边境的酒如此之烈，虽是一杯，殿下也承受不住。"
马佳无语，心想这小孩真能找麻烦，明知如此何必喝这酒，刚想在方书剑面前戏谑一番，还没张嘴，突然想到这一路上要不是自己明里暗里的让蔡程昱吃哑巴亏可能凭着太子的身份他也能推辞了这杯酒，想到这里马佳也不好意思起来，微微沉吟了一下对方书剑说："这样吧，太子的营帐已经安排好了，我送殿下过去，你在这里应付着。"
方书剑不放心马佳送蔡程昱去歇息，便说："还是我陪太子去营帐吧，马将军还是在这里主持大局。"
马佳听的不耐烦了，"你送？那你知道给太子准备的营帐在哪吗？"一句话噎的方书剑无话可说，马佳又冲着黄子弘凡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然后转身对方书剑说："这是我的亲兵，留他在这里与你一起，出不了事的。"说罢也不管方书剑作何反应，一把将蔡程昱拉起来从后门走了。
黄子弘凡看这场面眨了眨眼，随即进入了替他家将军当家作主的状态，对方书剑说："这位大人，您就放心吧，有将军陪着太子殿下不会有差池的，您就安心的吃吃喝喝，宴会散了以后卑职送您回营帐。"还不等方书剑接话，他又噼里啪啦的说起来："您从皇城来这些山珍飞禽怕是没见过吧，别看做法简单，那是绝对的原汁原味，保证您吃一次就忘不了！忘不了也没关系，咱们这大营后面就是林场，到时候您招呼一声卑职带着您打猎去！"
方书剑心里腹诽：马佳这人倒也有趣，怎么样出来这样一个亲兵，像余太傅养的鹩哥一样说起话来没休没止的...我放心马佳陪着殿下，还不如告诉别人我叫小男孩来的靠谱！
但方书剑心知殿下回营帐了他必须要在宴席上帮殿下与这些武将周旋，只能是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勉强相信马佳一次。
马佳带着蔡程昱走出主帐，没了帐中的酒酣耳热，又被山野间的晚风一吹，蔡程昱的酒稍稍醒了一点，发觉自己是被马佳带出来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悄悄地皱了下眉头，想和马佳拉开些距离却没成想自己虽有了些清明的意识可身上还是如软面一般无力，不仅距离没有拉开反而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在了马佳怀里。
一瞬间，蔡程昱的脸变得通红，然后说了一句每次想起都想自我了断的话。
"马...马将军，那个...你放心本宫绝无断/袖之癖。"
马佳仰头望天，这都哪跟哪啊，不就是喝多了站不稳吗，都是男人扶一把怎么了？怎么就扯到他有没有断/袖之癖上来了，他没有本将军就有吗？这话没法接了！
半晌没有听到马佳说话，迷迷糊糊的蔡程昱以为马佳真的误会他了，一连串的开始解释："马将军，我...不对，本宫从小就不能喝酒，五岁那年偷偷喝了一口母后给父皇酿的梅子酒就醉倒在假山里睡了一整天，从那以后母后就再不许我喝酒了，本宫刚才...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莫要误会啊。"蔡程昱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眼里面有星星点点的泪光闪烁，眼巴巴的看着马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马佳更加无语了，这回算是知道了，自己不回应还不行了，只能咬着牙对蔡程昱说："殿下的苦心微臣明白了，微臣也没有断袖之癖，您的心可以放到肚子里了！"
"那就好，将军不误会菜菜就好...."蔡程昱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这下子整个人都挂在马佳身上了，"菜菜？这是这小子的小名？这太子殿下把我当谁了？"马佳无奈的嘟嘟囔囔，"这会挂在我身上睡怎么不想着自己断不断/袖了...唉...本将军这是招谁惹谁了，早知如此就让他那个侍卫一起来了。"
虽是心里无奈至极，可奈何挂在身上睡得正香的主儿是当朝太子，马佳还是得把人送回营帐。
进了给蔡程昱准备的营帐，马佳卸货似的把蔡程昱扔到了床上，本想转头就走，可看到醉的不省人事的太子殿下，马将军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的给他脱了靴子，又盖上被子，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妥了，刚想把灯吹了回主帐，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了，马佳僵在了原地，可心里已经爆炸了，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本将军是刨了他家祖坟吗！又一想，不对不对，他爹是陛下，大不敬大不敬，这太子殿下到底要干什么，能不能放了我...
这边马佳还在满脑子的不知所谓，那边手的主人开始奶声奶气的说起梦话来了，蔡程昱一边拽着马佳，一边闭着眼睛嘟嘟囔囔："从皇城来边境真的好累哦，好几次我都想算了吧回去吧，但是一想到父皇和母后的嘱咐，我又不能放弃，我以为...我以为我是太子，他们会对我好一点，可那个将军，马佳！对，马佳，怎么有这么不近人情的人，我怎么跟他学带兵打仗啊，母后，菜菜好想你啊，儿臣...儿臣到底该怎么办啊..."说着说着，蔡程昱的手渐渐松开了，翻了个身又自顾自的睡了过去。
这一下子不平静的人换成了马佳，他也不着急走了，拉了凳子坐在蔡程昱床边，把他刚才的梦话又从头回想了个遍，太子殿下这是，想娘亲了啊，菜菜是小字吗，一颗小白菜？想到这里，马佳不禁失笑，这小孩儿还真是清奇，丝毫没有皇家子弟的傲慢无礼，反而是很努力向上，看起来没准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储君。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想起了刚才蔡程昱吐槽自己的话，在马佳的眼里他对蔡程昱的样子充其量也就是个不恭敬，哪里就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这小孩儿还是见世面太少了...
其实马佳倒是对蔡程昱说想跟着他学领兵打仗的话上了心，马佳虽大部分时候玩世不恭，但提到家国荣辱那便是一等一的忠心，对于陛下把蔡程昱派到前线历练，他是真心佩服陛下的魄力的，要知道蔡程昱虽贵为太子，但到了战场上，太子这身份就成了他的催命符。对于幕国来说，将梅国太子斩于马下或是生擒那定是最高等的军功了，明知如此陛下还能做如此决定，马佳是叹服的。而对于蔡程昱，马佳起初担心的是他别是个绣花枕头，对着地图能运筹帷幄，挥斥方遒，到了战场就成了缩头乌龟，但现在看来蔡程昱是个有担当的儿郎。这样想着，马佳微微的笑了一下，心里叹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坐在床边思索了这半天，蔡程昱也睡熟了，马佳轻轻的将蜡烛吹灭，走出了营帐。看着满天的星斗，突然不想回主帐了，就在蔡程昱的营帐后面坐了下来，回想起来自己和蔡程昱这般大的时候还是个新兵蛋子，不懂兵法，武功也不怎么样，只凭着一身热血直愣愣的向前冲，能活到现在也是老天保佑，从小兵小卒到百夫长，再到参将，再到现在的赤骥主帅，战功赫赫也伤痕累累，可马佳从不后悔，身为一朝臣子，一朝百姓，便要拼死保护国家安泰无虞，没有国，又从哪里来的家，马佳一直很喜欢一句诗，他不记得全文怎么写了，只记得有一句是"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为国战死，便也值了。
想着这些，思绪又跑回了蔡程昱身上，不知道这小字叫菜菜的太子殿下能不能吃得这般的苦，但他有预感，这；小子不差，自己好好带一带他，定是能大有进步，说起来这小孩儿还真是个小孩儿...
马佳也不知道在蔡程昱的帐外坐了多久，听到主帐那边宴席散了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又自嘲一笑，有多久没这般矫情了，自己都不记得了，能影响他情绪的人好像除那人之外蔡程昱是第一个，那人...
马佳起身，只空留了一声叹息。
星斗还是如蔡程昱醉在马佳身上时那般明亮，这一晚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变了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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